透明春光

N多年后,若是在盛密的天再次见到老王,但愿回首只如初见吧!
题记
老王并不算特别老,感觉还是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子,常年穿着一件黑色大衣,冬天的时候裹得严严实实,夏天搁在手臂上,带有浓重的教授风范。老王眼神算不上清澈,还有点目无焦距。眼睛是人身上最容易泄露真相的部分。眼睛变老,人也变老。人的脸上,最容易泄露真相的便是眼睛。它透露时间留给我们信与不信。所以老王之所以为老王,就是因为他那双眼睛,深不见底。他没有媳妇,这在任何一种社会形式中,都带有不确定的未知因素。老王走起路来显得有些佝偻,这让他原本就比较肥胖的身子更加肥硕,啤酒肚也因此更加明显。
有时候不知道真相,不了解本质的人,是快乐的。而能够假装不知道真相,不了解本质的人,却是幸福的。老王的孤独谁都看不见。上课,他应时到,不能说过于生动,讲该讲的;课后,独自离开,没有人会刻意去驻足停留。有时候身边很多熟悉的人,他们却只如空气般的存在。当然以老王的性情绝对不会去在乎这个。下课后,老王总会默默地走到吸烟室,对着窗户开始吸烟。烟,确实是个好东西。烟雾的光圈更接近于幻想,让人暂时忘记孤独。记得老王曾有一次有对我说很深刻的话,是关于烟的。“我始终更喜欢在独自一人的时候抽烟。有人说过,吸烟是吸烟者给自己放映的一部有关美好幻想的小电影。而对我来说,这场电影里更多的始终是往事。”转过头去,外面是一片盛大的茂绿,我说,老王,夏天来了!
到现在也无法理解我和老王为什么会有一种无法割舍的情节,其实我并不喜欢他。但这是一件简单的事,如同用杯子装满一杯水,清清凉凉地喝下去。你的身体需要它,感觉自己健康愉悦。以此认定它是一个好习惯。所以愿意日日夜夜重复。我和他有太多相似的地方,都是对自己不会隐瞒真相的人,都是对别人的错误无法原谅的人,都是对自己或别人自私到底的人。大学教授这样的头衔,你喜欢吗?请原谅我笨拙的文字始终无法写出那些赞扬老师的深刻话语,我对你的回忆,就是无处不在的伤感和不可原谅,不过,我知道,你一直都懂!还记得第一次跟你聊天,我无意之间对你说,老王,其实你是一个很孤独的人。你错愕,忽而笑道,我是一个理科的老师,对于太过感性的文字,我是无法理解的。孤独和年龄没有关系。只要你活着,就会是孤独。我一直这么觉得,可是却没有说出口。一个大学老师,我们总是以最高傲的语句和姿态去描述他们的感情、工作、生活。很多孤独总是被自然遗忘,老师这个名词伴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苦楚,凄凉,我们无法叙述。老王亦是如此。生活在每一个人的背面,都是一个深渊。
此后上老王的课,我听得特别认真。他讲他的高数概念,我笔记满满一页。一次下课后,他找到我,说是有话对我说,我说好。老王走在前面默不作声,整个人显得有点苍白无力。走廊尽头,我们扒着栏杆,看着下面流动的人群,都是年轻的背影,富饶的画面,丰丽的季节。阳光有点刺眼,硬生生的疼痛。四楼的风特别大,呼啸而过,不留下一点痕迹,如同被风吹干的咸咸液体,有人称之为眼泪。我说是,可是没有人懂我,我写的只是生活,被尘封已久的记忆。老王笑言,写作,这将会是世间始终最为孤独的一项工作。就像一个人站在黑暗的舞台上,给自己设置的一束明亮光线。他由此看到自己,亦被观众看到。我说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了,我早就知道。他递给我一本厚厚的笔记本,有空看看。我接过,就像接过四季的变迁,沉重的力量让我几乎窒息。这个曾说过太过于感性的文字与自己无关的男子,内心却这么丰腴而感伤。“人越年长,便会逐渐对身边的人越来越淡然。很多人出现了。又消失了。犹如坐看云起云落,实在没什么可解释说明。朋友有离有合,爱人此起彼伏。很多感情目的不纯,去向不明,对待不善。我们手里能够握有的感情,归根到底是几个人的事。”我点头,“老王,其实我们都一样。”人与人之间的倾谈,就如海水,想起来只需要一个切口,就会汹涌而出。
大一结束后,我以刚及格的分数告别了高数,老王说这是最好的。我傻笑,明白作为一个教授内心的慈悲与关怀。我说老王,再见。日光照耀的时候,我将记得你。遇见你是在香樟四溢生长的夏天,离开是时候亦是如此。这个绵长到没有尽头的季节,一直坐落在我的心里,深至灵魂,无法自拔。不需要再见,没有再见。
大二回来,再也没有遇见过老王。也许此时此刻的他,正在回忆某段往事,静静地扒在四楼栏杆上,看着下面流动的人群,都是熟悉却又陌生的年轻面孔。时光其实始终超越我们的想像。我们可以走到时光的前面,所丧失和接受的东西,依然要遵循时光的原则。经常会有这样的时刻发生。有时候第二次再回头去找,那样东西或者那个人,通常就已不在。要了,它就会一直在。放弃了也许就是那么一照面的时间,此生就一直相隔两方。
老王,再见;再见,老王不再见!仅此献给管理学院王朝平老师
吴亚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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